【花蓮片刻】回到杜虹花盛開的土地。志學

那應該是一場午後熱對流造成的短暫降雨，在初春這個季節是如此地偶然，

以至於列車在通過鹿野，行駛於縱谷平原時，右側窗框中的都巒山景如此陰鬱，

隨後天空便迅速地暗了下來，而風景就只剩下幾條孤單亮著的光線而已，

這是東部特有的黑暗，那逐漸熟悉且令我心安的夜晚。

當列車通過那整排我曾經住過一年，位在鐵道田野邊的屋子時，

不遠處三角路口的平交道即將噹噹作響，

此時，心情期盼已久的目的地已然到達，

這樣的車行經驗，

大多已不再屬於旅行的性質，更多則帶有某種歸鄉的興奮情緒，

只為了回去看看那片開著杜虹花的土地，是東華，亦是志學。

這樣的小旅行，我習慣稱為「回花蓮」，而不說是「去花蓮玩」，

我不在乎交通運輸選擇貧乏，是否應該租輛車，以最有「效率」的方法，

玩遍諸如太魯閣、鯉魚潭或是磯崎太平洋海岸等「非去不可」的觀光景點，

我渴望的，或許只是能在早晨睜開眼時，

發現木瓜山的陪伴，而此時霞光正逐步地暈紅稜線的每一處角落。

在苦楝盛開著紫色花朵的季節，沿著芋田土埂漫步，

然後發現金黃色晨光為水圳旁的苔癬打上柔和光線的那一瞬間，

這樣微距的美，令人驚艷，也存在於很多地方，

像是湖畔荒草地上一株株螺旋向上的粉紅花朵，

以蜿蜒的龍譬喻，那樣巨大壯麗的衝擊，

實在難以貼切形容出綬草小巧且陰柔的美感。

一幢嶄新的學院建築讓野湖景觀有了破空之處，

然而一群澤鳧悠游在開卡蘆、水蠟燭叢邊緣時，

曾經以為水鳥將離野湖而去的隱憂，總算稍稍放下，

不變的是，我依然認為荒地裡豐富且多樣的生態組成，

是構成校園特色的重要元素，是沒有任何一座校園可以取代的，

而我們懷念的，也正是那一框如此熟悉且壯麗的山容美景，

是東華，亦是中央山脈。

午後離開的列車，在經過干城時毫無減速，

因為下一站，志學，將不停靠，

此時，午後對流的雲層已翻騰掩蓋奇萊險峻的稜線，

再次越過木瓜溪橋，確認行水道又再次從北岸往南岸改變時，

溪流仍然活著，土地依舊芬芳，我欲再次歸來的，

是東華，亦是木瓜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