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花‧蘇花改來了!公平正義與永續發展?

蘇花改這個極具爭議的環境議題，

在依據「本案已對環境無重大疑慮，不需進行二階環評」的結論下，有條件通過。

這個結果某一部分是令人感到沮喪的，

因為就連開發單位都對施工上即將遭遇地質、生態衝擊及對東部不永續的開發壓力等問題，

表示將「邊開發，邊掌握狀況......」，如此我們竟然能說「本案已無重大疑慮」？

前陣子我把環境影響評估報告看完後，（真是耗費心力的事，長達300多頁難讀的報告......）

先不論當中地質、工程這類較專業、難以理解的部份，

只要你稍微用點心去思考，就會發現內容其實充滿著部分矛盾，甚至開宗明義的第一句話就是矛盾。

首先，經過這三十幾年來的開發破壞，可以意識到西部的開發模式是不永續的，

也因為環境狀況的惡劣，所以對台北人來說，後山是美麗的後花園，

但是我們現在正因為要求同等的經濟發展，要蓋這一條路......

（請容許我用蓋一條路這個詞，因為這個改善計畫，根本就沒有改善原有的蘇花公路，而是蓋了條新路。）

西部人可能覺得：我們不能要求東部人總守著後花園，等著我們去觀光，這樣對他們不公平；

東部人可能覺得：我們也要享有跟西部一樣的便利交通、生活及安全。

但是，我認為在講求社會公平時，應該不是設法消除區域的差異性，

而是找到區間內的獨特性加以投入資源發展，不是花蓮變成跟台北一樣才是公平。

這不就是國土規劃政策的意義所在嗎？

一個家該是廚房、糧倉的地方就該為了提供食物而存在；

該是迎賓的客廳就要有它的擺設；該是花園的地方你不能硬是將它變成停車場。

再來說說永續發展這一回事，你知道政府曾在民國96年搞出一個「東部永續發展條例」嗎？

你知道2008年蘇花高被擋下來是因為「與東部永續發展條例相違背」的關係嗎？

這讓人非常氣憤，東永小組和東永條例似乎就只是個花瓶，

像最近大大鬆綁土地開發禁令的東部發展條例都可以用「為達東部永續發展」的理由試圖闖關，

真的讓人覺得，政府，你真的懂何謂永續發展嗎？

而正在看這篇文章的你如果也覺得，永續發展只是個理念、只是個口號，那你就錯了。

就像所有生物的族群曲線圖，在一定的高峰後，便會趨於穩定，

如果這條線永無止盡的上升，最後就會因為資源的耗損，而導致族群毀滅，

我想在未來人類人口到達90億時，永續發展就不會再只是說好玩的了。

前陣子我去聽了一個演講，他打破了我們所謂生態、生產、生活三個圈圈會有一個集合的概念，

(也就是政府說的：經濟開發與環境保護可以兼容並蓄。雖然常常因為經濟開發犧牲了環境保護。)

對現代來說，我們應該將這個概念改成一個同心圓的圖像，而不是三圓集合的概念，

也就是說，生態環境一定是最外圍的圓，再來是生活，更進一個圓才是經濟發展，

如果環境是不永續的，我們的生活品質是糟糕的，經濟發展都是多談的。

換個例子也可以用金字塔的概念來解釋，在最下層的一定是環境永續，

沒有穩健的環境及良好的生活品質，經濟發展是沒有辦法在土地上立足的。

所以永續發展不該是以經濟發展為基礎考量，反過來如果一個開發是不永續的，我們應該去阻擋。

但是，這在我們社會拼經濟與線性思維的觀念中，很難被意識到，

因為我們總要求經濟成長，GDP要成長，只能進步不能退步，

你能想像當70億人口暴增成90億人口時，每個人都在要求經濟發展的可怕畫面嗎？

(那時候可能是非洲國家在跟中國抱怨：你們已開發國家，不可以這樣只顧自己利益，而要限制我們開發中國家的經濟發展。)

但在自然界中，沒有任何一個生物社會是這樣無邊無盡的成長......

在我們看著跨和平溪高架工程動土的新聞時，

可能高興著再過六年，不順利一點，可能十年，東部就要發達翻身了，

會有一個颱風天也可以駕駛的公路，有更多狂掃資源的財團進來投資，有更多清潔工的就業機會，

但你有想過，當我們這些20幾歲的年輕人老到70歲時，

是跟著自己的兒子或孫子說著：你都不知道呢！我年輕讀大學時，花蓮是多麼漂亮的地方阿！

而此時，他們正堵車在幽閉的隧道中，忘了蘇花海岸壯闊的墨綠與深藍；

旁邊的砂石車運匠不耐的說著：「逼咧！高速公路也塞這樣喔？」；

進到花蓮市區後，依舊看著「好山、好水、好空氣」的諷刺標語。

那時，我們還會再要求一條怎麼樣的快速道路呢？

我們還會記得花蓮的大山、清水與優質空氣嗎？

這是有可能發生的，

如果我們仍舊不給東部一個永續發展的國土規劃、不以環境永續的思維審視開發；

如果我們依舊認為先顧好經濟發展、先餵飽肚子就好啦！

這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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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

在我看完蘇花改的環評書後，列了將近一百點我覺得很值得討論的地方，

很想未來親自走訪蘇花改即將衝擊的那些地點，撰寫記錄來探討，

但我發現，如果要等全部弄懂了，組織好了才來書寫，

我有把握，在蘇花改通車時，我都不可能寫出什麼的......

前陣子台大的一場演講，有一個學生向台上的「專家」提了個問題：

我很關心環境生態，但有一次去問了一位老師，該怎麼深入去了解研究這些議題呢？

老師直接說了，你可能要花費十年才能在這個領域稱為上專家。那我該怎麼辦呢？

我沒有那麼多個十年可以等待，因為環境正快速的被破壞...

學生激動得都有點無奈。之後是一位帶著小孩的媽媽發問，她真的激動到哭了...

她說：

我每天看著環境這樣破壞，到底我要怎麼告訴、教育孩子，環境很重要呢？請你們教教我...

(媽媽哭的時候，小孩還天真的在旁邊笑著、玩著...)

那時候你能體會在場大家所受到的衝擊嗎？

廖老師說了：

你不用等下一個十年，只要針對一個議題，開始下去了解、發聲或做些什麼，

你就能為環境做些什麼...

那時候我就想到了蘇花改，一個衝擊花蓮的議題，那塊可能是我最愛的土地。

這篇本來是還想提到鐵路運能提升和水泥產業砂石車轉移的一些事情，

只是沒想到起個頭談環評書上所說的社會正義和永續發展就啪啦啪啦一堆了......

所以，就先完成這樣就好。

另外，跨和平溪高架工程已經動土了，一直很想趕快找個時間去漢本記錄一下，

我都還沒仔細晃蕩過那片出海口，它就要消失了.....有股淡淡的哀傷。

PS.隱匿在環評書一角的開發計畫：漢本新生地開發計畫

漢本新生地開發計畫業於民國92 年經環保署審查通過，依據其開發區位及開發規模，

未來若能提供做為蘇花公路改善工程剩餘土石方 (136萬方)填築使用，將可因近運處理之便，

降低土方運送對環境及交通所造成之衝擊影響。

但是審查報告的資料中卻告訴大家蘇花改不會有剩餘土方，這是？......

或許，電影「練習曲」中男主角與外國女孩邂逅的那片美麗海灘，就要不見了，

而她拍下的相片中，即將劃過一條高架橋。